徐永光把自己比作“公益市场化的拓荒牛”,十余年来,他总冲到业界发展的前沿,一会儿批“行政化”,一会儿批“道德化”。5月中旬,他在一次演讲上再次抛出“公益不可去市场化”的观点,多家媒体转发,又引起业内一阵波澜,点赞和反对声旗鼓相当。
目前,徐永光担任社会企业传播奖评委会主席。可以说,社会企业是“公益市场化”进程的排头兵,徐永光怎么看待媒体对社企的报道,怎么看待社企的发展,怎么看“公益市场化”中的种种非议?
01.谈评奖:希望大众、投资人、商界能看得明白
公益资本论:你是社企传播奖评委会主席,你怎么看这个专注社企传播的新闻奖项?
徐永光:举办社企传播奖是一个大胆的考虑,具有前瞻性。社会企业是创新的组织形式,但国内社企实践尚浅,报道不多,举办新闻奖,通过评选优秀报道作品,让更多人认识社企这种全球性的创新模式,我觉得很有意义。过去,社企影响力局限于公益圈,希望通过这次评选,实现跨界的影响。
公益资本论:你觉得一篇好的社企报道应该具备什么?
徐永光:一是创新性,社企报道不是对优秀企业的报道,而是对社会创新的报道,展现这种创新性很重要。二是让公众看得懂,现在说社会创新,都是公益人在听,他们能理解,但作为新闻作品,应该让公众接受,引起公众的共鸣甚至是互动,这才是好作品。
公益资本论:你觉得社企传播走不出公益圈的原因是什么?
徐永光:社企在中国发展不过10余年,其探索和实践几乎集中在公益行业。很多社企由公益组织转型而来,业内研讨和培训也集中在公益圈,可以说,社企的影响力99%都在公益圈内。这导致记者习惯用公益话语体系来写稿子,因为看的也是公益人。我希望通过这次评选,引导媒体记者写出大众能够看得明白,企业、投资人、商界能看得明白的社企报道。
02.谈社企:社企如果不能分红,就是非营利组织
公益资本论:你觉得国内哪家社企做得好?
徐永光:国内最打动我的社企,除深圳残友外,还有浙江绿康医院。绿康为失智失能老人提供养老服务,2006年成立,民非注册。2013年拿到风投,注册公司,转型为社会企业。当时床位700多张,引入商业模式后,一年就翻了一倍,而且服务质量提升,成本下降,投诉下降,今年因为接受大量公办要老机构的托管,床位将达到7000张。我觉得绿康是用商业手段解决社会问题的很好案例。
公益资本论:国内对社企定义分歧很大,有人认为是NGO,有人认为是企业,你是怎么理解社企的?
徐永光:社会企业首先是个企业,这个企业有三重底线,一是解决社会问题,并以此作为首要使命;二是承担环境责任;三是财务上实现可持续发展。社企要赚钱,但社会目标比赚钱更重要,我把社企看作除政府、商业和公益之外的“第四部门”。
公益资本论:你觉得社企可以分红吗?
徐永光:当然可以。社企可不可以分红本身就是个伪命题,企业就是企业,我们不能给它太多的枷锁。如果不能分红,干嘛还叫企业,直接叫非营利组织就得了。英国曾经规定社企分红不能超过35%,让很多社企遭遇资金黑洞,投资人不愿意投,捐款拿不到,去年,英国把这个分红不能超过35%的规定去掉了。按照非营利模式办社企,就没动力去提升效率,最后只能变成做不大死不了的半死不活状态。
公益资本论:有人呼吁出台社企认定标准,并给予政策支持,你觉得呢?
徐永光:我觉得他们搞不清楚状况。我们国家对教育、医疗、养老、环境、农业等产业都有政策扶持,甚至有税收减免。这些都是社企关注的领域,直接利用好现有的优惠政策就可以了。要让国家对社企进行认定,然后给予税收优惠呢,这是天真的想法,实际上难以实现。
03.谈批评:都说要警惕市场化,但还没人能说服我
公益资本论:你最近又提到了公益市场化,我们发现,你每次提市场化,总有反对声音,你怎么看?
徐永光:以前提公益市场化,主要针对行政化,行政化是权力导向,市场化是权利导向;现在,公益去行政化几乎不会有分歧了,而道德化??表现在外部的道德绑架和内部的道德优越感,已经成为公益市场健康发展的最大障碍。那些反对公益市场化的观点,我都会看,还会转发,希望引起讨论。但我发现他们只是说要警惕公益市场化,但警惕什么,公益市场化的道理哪条说得不对,又见不到具体的表述。曾经有人在公开场合和我辩论,但说来说去,我发现他们只是抽象反对,实际上还是同意我的观点。
公益资本论:你怎么看待公益圈的各种争论?
我希望有更多的人参加不同意见的讨论、辩论;希望有人驳倒我,那我就进步了。
徐永光:希望工程发起人、南都公益基金会理事长、中国慈善联合会副会长、国务院参事室特约研究员、基金会中心网名誉理事长,第九、第十届全国政协委员、中社联益“善启奖”评委会主席。
今年5月,国内首个专注社会企业传播的新闻奖,中社联益“善启奖”启动,希望评选国内优秀社企报道,让政府、企业和公众认识社会企业和社会企业家。
本次评奖由中国社会企业与社会投资论坛(联盟)和北京联益慈善基金会联合主办,中山大学公益传播研究所、行业垂直自媒体“公益资本论”承办,徐永光担任评委会主席。
此外,还有中国社会企业研究中心主任朱小斌、中山大学传播与设计学院副教授周如南、凤凰网公益频道主编、“女童保护”发起人孙雪梅、南方系知名记者南香红等业内大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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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来源:公益资本论)